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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离开哈尔滨一年多了,时常会想起松花江上那条长长的铁路桥,想起我一张张拍下上面涂满的粉笔字和刻下的字迹的那天,想起火车开过时的轰鸣和震动,想起一对蹒跚的老人互相搀扶着走过一块块松弛的铁板,想起傍晚的霞光
离开哈尔滨一年多了,时常会想起松花江上那条长长的铁路桥,想起我一张张拍下上面涂满的粉笔字和刻下的字迹的那天,想起火车开过时的轰鸣和震动,想起一对蹒跚的老人互相搀扶着走过一块块松弛的铁板,想起傍晚的霞光把这座钢铁的庞然大物铺满。
孤单的城市最适合相恋,因为寂寞时只有你在身边。其实,就算没有温情的陪伴,你还可以在这虚空里姿意浪漫,在天地的静寂里想伊在那边。
哈尔滨,矗立在祖国最北方的一座大城市,背后是寒冷荒芜的西伯利亚高原,面前是一扇门似的山海关。他就像个晚归的孩子,看得见屋里的灯火,然而,前面是一扇紧闭的门,背后是无边的黑暗。这冰这雪、这彻骨的寒冷、这呼啸的北风,就是他独有的风景。孤独而坚强的孩子,最让人心疼。
去年又到了四川读书。成都,四周是摩天接云的高山,出外是羊肠的蜀道、奔涌的长江。只有他,在山间的一块平地,繁衍生息、寂静度日。不管外面的海市蜃楼花花世界,他在祖国西南一隅,双手劳动自我满足。他们做出了最好吃的火锅,养出了最俊俏的女子,造出了最醇的美酒,保存着最多的风景。他不温不火地自我陶醉在食色成都的氤氲里,丝毫不为山外的世界所动。一直他都是只有自己,孤单却乐观的孩子最让人感动。
我很感激我呆过生命中最好的几年的这两座城市,中国可以有无数座北京上海,但中国只有一座冰城哈尔滨一座蓉城成都。他们从来都是只有自己,孤独到你不可能复制。你无法了解一个拥挤在熙熙攘攘的春熙路上的人的孤独,你也无法懂得一个伫立在松花江铁路桥中间的人的眷恋。
现在闭上眼睛,我脑海里还能浮现出桥上一行行字迹分明的留言:“我们恋爱了”,“小猪,你昨天的话把我弄哭了,我很生气,今天还是假装没事理你”,“鬃,我想给你生个大胖儿子”,“毕业后我们还会一起来这里”,“我们毕业了,可是来这里的人只剩下我自己”、“今天我也来了,只是你已到了另一座城市”,“鬃,我祝愿你和他在一起美满幸福,我会永远爱着你”,“鬃,你看,每一个走过这座桥的人都会祝我们幸福”,“老公,你工作也要保重身体,我和女儿永远爱你”,“祝福每一个路过人的幸福”,“我们三车间六班永远是最棒的”,“爸爸,愿你身体早日康复”,“鬃,其实我一点都不生气,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我想找个人结婚了”,“鬃,我找个男朋友比你还帅气”,“爸爸,你为什么还不回来看我和妈妈”……
我想起了情定落日桥,那应该就是这样一座桥吧。大部分都是些中学生的感情表白,像是课本中夹的一张纸条,日记里一行让人脸红的文字,鼓起勇气在没人处反复练习的一句话,他们把无畏的青春铭刻在这里。我不知道他们希望的人有没有看到这些话,我不知道后来他们又有了怎样的故事,也许把这些逐个写下来,就是一部比《红楼梦》还伟大的书啊。
爱上一个女子,我会和她一起回到这座桥,在落日的余光里。我会在满天的晚霞中,用小学生一样的歪歪斜斜的粉笔字写下“我们恋爱了”,留下我们的名字日期,然后系一对深红和粉红的气球在这里。我会和她一起看西面葱茏美丽的太阳岛,看脚下浩渺的松花江里的一叶扁舟,看东面江岸上坐满的人群,看再远处的防洪纪念碑中央大街,看更远处的摩天大楼繁华市区。我会指给她看哈尔滨蓝得能沁出水的天空,我会在火车的轰鸣中对她说一些她听不到的疯话傻话,我会拉着她的手从西走到东:我数地下的铁板,她数桥上的柱子。我会在她离开的日子再一次来到这座桥,在上面写下“今天七夕,我对着松花江喊话,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