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姥娘

我的姥娘家在我们村东面小袁庄村，年轻时嫁与姥爷，娘家是细柳庄，记得名字叫陈寿兰，享年82岁，没念过书，没有多少见识，没到过什么大地方，县城可能几乎没来过，甚少到我们镇的集市上，我记忆中在街上遇见过姥娘，她买了小油煎包子给我吃，并给了我五角钱，现在回想起来，暖意融融，她一生善良，朴实厚道，受人尊重，去世时许多亲友全村男女老少很多人都去送别，很多人都为她流泪，那天雨雪后道路泥泞，冷风袭人，是我今生最为痛苦的一件事，从此后姥娘的离去成为我年少时的一桩痛事。
在我的记忆里，姥娘是最疼爱我的人，也是和我感情最深的亲人，姥娘生养了我娘和我的四个舅舅，在姥娘38岁的那一年姥爷便去世了，剩下姥娘孤身一人撑起了家庭，姥娘含辛茹苦的将我的几个舅舅和我娘拉扯大，吃尽了苦，又勤劳朴实节衣缩食省吃俭用的为我的几个舅舅操持好家庭，接着又将我们姊妹及十多个表哥表姐看大，直至有了重孙子，四世同堂，没享过什么大福，能过到儿孙满堂，不缺吃不缺喝，在我们农村那个年代，就算是少有的了。印象中姥娘清瘦矍铄，裹着小脚，个不大高，稍微黄白的头发之中夹着少许的青丝，时常微笑的面颊略带皱纹，不知是营养欠佳或许年龄的缘故手上的皱纹颇多，清秀之中略显沧桑。
我小的时候，爷爷奶奶不在身边，大人们忙所以儿时很多时光是在姥娘照看下度过的，我经常跟着姥娘生活，我在姥娘家一住就是个把月，少的时候也是个把星期或三五天，姥娘很心疼我，天天搂着抱着，常会给我做些好吃的，我最爱吃姥娘做的疙瘩汤，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回味姥娘做的疙瘩汤那独特的葱花油盐香味，不大不小的面疙瘩和着不稀不稠的面汤，以及少许的葱花油盐，竟成了我儿时的最爱，我每天会很乖的任由时光飞梭，在姥娘悉心照料下我在姥娘的身边熟睡，呀呀学语，做爬，及至蹒跚起步，那段时光姥娘在她那半间小屋中将我抱大养大，有时候我夜里哭闹，姥娘会一直抱着我嘴里嗷嗷嗷嗷的用手轻轻地拍着我哄我入睡，现在想起来真是亏欠她老人家了，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我在姥娘的呵护下茁壮成长，也度过了一段快乐的童年时光。
姥娘是个勤快的人，整天闲不住，每天辛苦的看着我还要做一些针线活和轻体力的农活，没事的时候姥娘爱捻线，老娘手巧，自己会做农村那种特制的捻砣，就是用一根竹筷子，在粗的一端固定套住几枚铜钱，一般是两三枚，在细的一端定住线，姥娘手里会有一个棉球，然后看着姥娘娴熟的捻动捻砣，随着捻砣的旋转，捻砣转起来非常漂亮，好比地面的陀螺飞速而又打着花旋，一会姥娘手里的棉花便成了白线，不大会功夫，捻砣上便缠绕着一圈圈的白线，我喜欢看姥娘捻线，在我幼小的心灵中那带着花旋的捻砣在姥娘手中忽上忽下悠悠旋转，似在演绎一场别开生面的故事，幽幽怨怨如泣如诉，又似乎听话的孩童，荡荡悠悠的转来转去，最后成为人们穿在身上密密麻麻的针线，小时候看着想着如痴如醉，思绪随捻砣一同飞舞，现在回想起来却有“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之嘅。
姥娘闲不住平时爱搂草，没事的时候爱拉着杷捡拾柴禾，我会脚前脚后的跟着，帮着捡拾树枝草棍放在姥娘的筐篮里，清风飞扬阳光和煦穿着单裤单褂的我和姥娘一起搂草，感觉非常惬意。姥娘喜欢拾秋，每逢秋季姥娘会领着我捡拾庄稼，如黄豆、地瓜干等，姥娘每次都会教育我说，粮食丢掉了可惜，吃了不疼撒了疼之类的口头禅，会带我捯地瓜到花生，那时候我小刚离身，走路对我来说还是件比较辛苦的事，但我会懂事的坚持自己走，不愿让姥娘受累，可是姥娘看我累了走的时间长了，会殷勤的俯下身子抱着我，吃力的行走，往往姥娘会气喘吁吁的放下我，来回歇歇，就这样一老一少，走走停停，姥娘带我走路好象行军，现在看起来很短的路程，在儿时的印象里好象遥远的征程，每次我们胜利归来，姥娘都会笑呵呵的夸我腿脚好，一般姥娘会带着我到收完庄稼的地里捡拾庄稼，记忆中最深的是秋天姥娘喜欢捯花生和地瓜，我会欢快的跟在姥娘身边在田野里玩耍，有时也会帮助姥娘，每次我捡到地瓜或花生的时候，姥娘会笑的合不拢嘴的夸我眼睛好使，如果路远姥娘会给我准备好干粮，防止我饿，姥娘会过，一般不舍得吃，只是用笼布给我包一份干粮，也会在我的小衩口里塞一个苹果，姥娘会给我做花卷或豆腐卷子，姥娘做的花卷层层叶叶的，口感极好，松软香甜，豆腐卷子更是清新爽口，我百吃不厌，就算是在湖地里，中午不回家，我会舒爽的嚼上一块花卷或豆腐卷子，每次我有滋有味的吃完花卷，姥娘都会快慰的一笑，然后再让我啃个苹果，那时候感觉很有风味，现在回想起来却有野餐的味道，真的令人回味。
姥娘平时爱穿一身白色的粗布衣裳，只有在年节里姥娘才会穿我娘给做的蓝布衣裳，给人看上去感觉清新而又秀气。姥娘没有什么首饰，我小时候曾看见姥娘梳头，梳完头便用好象铝做的簪子别着发髻，在脑后窝着卷很俊俏，姥娘虽然年龄大了但给人感觉却很干净利落素气。姥娘很疼爱我，我经常和姥娘一起住，如果很长时间不去姥娘那里，姥娘会颤颤微微的用她那裹着的小脚来我们家，帮助我们家干农活，从来闲不住，记忆中，秋季里姥娘会没有白天黑夜的给我们家摔花生，一大垛带秧的花生在姥娘瘦弱的身子下，慢慢稀落最后全部离秧，晒干直至收获到家，每年都是姥娘帮助完成，村子上的人一般都认识她，都说我们真有福摊上个好姥娘，我和姥娘的感情是用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记得那时候困难，姥娘来我家会煮几个鸡蛋装在兜里，单独给我吃，每次鸡蛋都是热乎乎的，吃着带有姥娘体温的煮鸡蛋，我在内心里感激姥娘，发誓要让姥娘过上好日子过的舒坦点，所以姥娘每次来我们家我都会婉留姥娘在我家多住几天，让娘多给姥娘做点好吃的直至姥娘住俗了住够了，才舍得答应姥娘回家，姥娘几乎每次回家都是和我商量好的，记得有一两次姥娘在我家住了几天，我留恋姥娘，没有亲够，在外边玩耍听说姥娘走了，我便哭着沿着姥娘来回走的路寻找姥娘，结果就在我们村东面的井崖边和村头小队的场屋子后面追到了姥娘，那时候我小却也拧的很，无论姥娘和过路的人怎么劝说就是抱住姥娘的腿哭哭啼啼，死活不让走，姥娘终究拧不过我，虽然惦记家里养的几只鸡，但也留了下来，这时候我会破涕为笑，欢快的拉着姥娘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