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

刚怀上你的时候，妈妈是又惊又喜，又怕又盼，一半是孕育新生命的喜悦和期待，一半是对未来生活的茫然和忧虑。
有你之后，妈妈就辞职在家，买菜做饭，一日三餐变换花样，努力满足你发育成长所需要的营养。刚开始反应重，刷牙时牙膏进嘴巴里，就想干呕，吐不出来；有时候辛苦做了一盘菜，做好后，又不想吃了；甚至不敢想象肉的样子，一想画面就反胃。但是我从来没抱怨过你，我亲爱的宝贝，那是你健康成长的体现呢。
妈妈一个人在家，爸爸上班，寂寞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闷极了就自己出去逛逛，看到卖婴儿孕妇用品的店就钻进去看，其实那时候你还刚一两个月，还看不出来呢。逛书店也是，进去就找妇幼保健专柜，看到相关的书抱着就啃。妈妈好多孕育的知识都是从书里看到的。我也要和我的宝贝一起成长呀。
孕五十天的时候做B超，医生说见胎芽有胎心。躺在床上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眼泪奔涌而出。我的孩子，我的天使，妈妈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一天啊。回家你爸爸做了几个菜好好庆祝了一番。那张小小的B超化验单，我现在还保留着，我想等你长大，给你看，那是我们母子俩第一次的接触，虽不曾照面，但在妈妈心里，已经深深烙下你的模样了。
期间发生一件不愉快的事，因为琐事，爸爸动手打了妈妈，虽然没有打妈妈的肚子，可是还是让妈妈非常伤心。我一个人深夜跑了出来，他居然没有找我，我在一个原来同事工作的地方睡了一夜，望着窗外朦胧的灯光，听着汽车鸣笛声，几乎一夜没有合眼。流着泪，想了很多极端的解决办法，早晨起来还是决定回家。回家一看爸爸也没上班，在家等我呢。虽然他也向我表示了歉意，可是在妈妈心里，永远是个阴影。我的胳膊青了好几块，过了很多天都没消肿。
孕三个月，再B超，已经能看出你的体形了。圆圆的脑袋，小腿小胳膊。胎动也正常。妈妈这才真正放心——我的宝贝已经健健康康成长着，没有受到任何外来的伤害。
不久，我和爸爸回了老家。住在你奶奶家。一方面有人照顾我，另一方面，妈妈在外面太孤单，想有个能说话的人。
此后你就是疯长了。衣服渐渐不能遮住妈妈的肚皮。我穿爸爸的大毛衣，穿爸爸的羽绒服，整个一个胖胖肥肥的企鹅。期间妈妈生了一场小病，不停地咳嗽，白天咳晚上咳嗽的更厉害，嗓子干燥有痰，吃了一些药喝糖浆丝毫不起作用。这样硬撑着也不是办法，妈妈决定吊水。吊了两天的水才见好转。那时你五个月。
冬天也没有什么农活，家务活都是奶奶和老太在干，几乎不让妈妈插手，真是辛苦两位老人。
本家二嫂怀孕月份和我相仿，闲暇时经常搬着板凳在大门口聊天。互相摸摸，比比谁的肚皮大，再预言谁先生谁后生，预言男孩女孩云云。她经常给妈妈讲她生第一个孩子的情形，疼了几天几夜，听得我惊心动魄。
她身怀六甲，身手却很敏捷，还能拿着球拍连蹦带跳打羽毛球。二哥不在家，下雨天她自己扛着半袋化肥下地干活。我是不敢，走路也一日比一日笨重，脸上妊娠斑在眼角下恣意蔓延开，像两朵暗色的梅花。我把房间收拾得干净利落，被单洗了又洗，在阳光下晾晒，静心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看着空荡荡的大床，想着不久就要被你霸占一半，妈妈一个人会偷着开心。
没事的时候就打麻将，和隔壁的三哥三嫂，就是你的三大爷三大娘，也和周围的几个村里人打。有一阵子，妈妈简直是着了迷，一天不打就心慌。宝贝真是对不起你，你的胎教就是哗哗哗刺耳的麻将声。家里没条件让你听贝多芬莫扎特肖邦，感受经典乐曲的魅力。也让你爸爸买了一个小型录音机，买了几盘胎教的磁带，可是因为是盗版的，音质出奇的差，听了几次，妈妈就决定不再听。
妈妈睡觉之前，有时会和爸爸聊天，有时也会读上一段文字，唱一首歌，我相信我的宝宝都能听见的。妈妈唱歌老是走调，爸爸总是取笑妈妈，宝贝，你在妈妈肚子里也会因为妈妈的五音不全而偷笑吗？
奶奶想让我查你是男孩女孩，我也很想知道，可是又害怕知道。爸爸是两代单传，我也希望你是个壮壮实实的男子汉，继承陈家香火，增加家里阳刚之气。
我的饭量随着肚子的增大而见长，一顿饭能吃满满三碗，另外加几块煎饼或者俩馒头。吃完还是想吃，只是肚子再也盛不下。你老太做的菜米饭妈妈最喜欢吃，吃完这顿想下顿，武松因为酒好喝贪杯，接连喝了十八碗过冈，妈妈如像他一样贪嘴，怕也是要醉的。
爷爷休班来家也会买些好吃的，蔬菜肉啊水果的。奶奶也变着样做饭给我吃。不知怎么，有段时间，特别想吃甜食，想吃甜腻的蛋糕。可是小镇上做得很不正宗，央你爸爸买给我吃，吃了两口就丢掉了。
肚皮从外面摸硬邦邦的，我总是怕妈妈的肚皮要被你撑破。以至去医院产检，医生摸着也要问：肚皮怎么这样硬？
在街上凸着大肚皮，总是能吸引别人的目光。这时妈妈又有点难为情又很自豪。
胎动也越来越明显。刚开始能微微感觉到，到后来隔着毛衣也能看见你活动。这边鼓出一块，那边突出一小片，真是个调皮的孩子。妈妈就一边笑着一边看着你耍：宝宝的脚在哪里呢，胳膊在哪里？我经常摸着肚皮和你交流，宝宝一定能感受到的，因为每次轻轻抚摸，你立刻就变温顺多了。
你老太经常给我讲她那个年代妇女生育的故事，都是在自己家里生，找个接生婆来帮忙。要是没来得及请接生婆，自己在家给自己接生，而且孩子生下来大多是健康的。我听了既感到吃惊又有趣。
晚上睡前妈妈总要看一会杂志，床头杂志都要被妈妈翻烂，翻来覆去地看。《婚姻与家庭》，《莫愁》，连你爸爸上学时候的语文课本妈妈也没放过。爸爸最讨厌我看书，因为我一看书就不理睬他，他生气时候夺我手中的书一下扔老远。我就跟他闹。直到我真要生气，眼泪马上要下来，他才把书给我捡来：那，看吧。呵呵。
爸爸也摸妈妈的肚皮，问我：你挺着肚子睡觉难受吧？我说要不你试试。
我经常想象你的样子，给你起了好多名字。翻遍字典，也没能找出让我十分满意的汉字。日里梦里，我热切期盼着宝宝的出世。
在澡堂洗澡，一位大娘问我：看你的样子，快生了吧。我说是呀，就这几天。说得轻松，心里也还是害怕。她又说，以我的经验，看你肚子形状，肯定是男孩。
二嫂怀孕时间和我相近，已经生了近二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