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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母爱是碗,盛着母亲的酸甜苦辣,盛着老人生活的沧桑,更盛着她老人家的儿女情长。母亲辞世一年多,每每捧起她老人家绘有鹿鹤图的“寿”字碗,睹物思人,又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少年时代,我用的瓷碗是个大头娃娃碗,烫
母爱是碗,盛着母亲的酸甜苦辣,盛着老人生活的沧桑,更盛着她老人家的儿女情长。母亲辞世一年多,每每捧起她老人家绘有鹿鹤图的“寿”字碗,睹物思人,又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少年时代,我用的瓷碗是个大头娃娃碗,烫金的四个大字“长命富贵”成弧形排列,碗沿一道“黄金圈”极为精致,表明了我这个独生子的“至尊”地位。每次盛饭母亲总给我盛得满满的,饭上堆的净是好菜,母亲递饭给我时还调侃一句:“恨不能加穑子了”(一种圈粮的草席圈)。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闹饥荒,白米饭是“奢侈品”,整天麦麸糊、山芋干、玉米饼……吃得人用瓦片刮肛门拉屎。有时父亲偶尔花大钱买来米,母亲煮上香喷喷的米饭总先给我盛得满满,恨不能加穑子。两位姐姐碗里只不过把碗底盖住,弄得她俩嘴撅的挂油瓶。就这样日子在饱饱饥饥、干干稀稀、荤荤素素中度过。长大成人后陆续上学、下农村、走上工作岗位,盛饭自然换成了大碗,我选择了“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图案的景德镇瓷碗,不用母亲再给我盛饭,该我给母亲盛饭了。坚强的母亲总是拒绝:“人老了,饭吃不多了,我自己吃多少盛多少”。我和老伴、儿女都争着给母亲拣她爱吃的菜,大家争着拣,母亲又冒出一句老话:“好了,不然要加穑子了”。就这样,一家人在碗中过着和谐美满的生活。然天有不测风云,2002年隆冬我在工作中不小心导致左腿髌骨粉碎性骨折,老伴和儿女轮流护侍,母亲因年事已高不能到医院探望我,老人一颗心整天悬在喉咙上,她求外甥开私家车送她到医院,外甥和母亲“谈判”:“不允许奶奶哭”;一向随和的母亲也提出条件:“我要盛一碗你舅舅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母亲用我的“梅兰竹菊”盛满了烧得香喷喷的排骨焐在饭焐里,送到我的床头,老人家看着我一块块将排骨吃完,她舒心地笑了,像秋菊般灿烂。外甥一脸诧异:“奶奶笑比哭好,还是舅舅有本事。”这一碗排骨寄托着母亲殷切的期盼,充溢着母子的浓郁深情。伤愈出院后,我们全家人又沉浸在欢乐和谐之中。每当节假日全家九口大聚会,孙子外孙子嘴刁,有时饭吃一口菜动一箸就“撂饭碗了”,儿女都是潇洒地一倒了之,母亲看了心痛。有一次她忍不住了:“牙子,这饭菜是血汗换来的呀,倒了太可惜,”然后母亲便将重孙的饭菜倒在自己碗里全吃了。这情景使我心中为之震颤:他们的父母都嫌子女,老母亲却不嫌弃。每当提及此事,母亲总平静地回答我:“他们都是我的血脉传根下来的,哪有自己嫌自己脏的?”好个血脉根传,这岂是一个“俭”字了得,简直是博大精神的根系文化,血缘情结。
进入耄耋之年,母亲的身体日益衰退,老“寿”碗先是一团饭,后来竟变成一口饭。看着碗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鎏金大字,我很清楚那只是人们的良好祝愿,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的。尽管为了打开母亲的胃口,动了不少脑筋,老伴也变化着各种主食和菜肴,但一切都无济于事,老人家还是于2006年3月9日撒手人寰。母亲去了,她却给了我们生命,抚育我们长大,给我们撑起挡风遮雨的蓝天。母爱如河,将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串起一朵朵浪花,我深深怀念我的母亲。
瓷器的英文叫china,它是中国的标志,所以中国的英文也叫china。瓷器做成的碗内涵着中国劳动人民的许多优秀品质,容纳了中国千千万万母亲的深沉挚爱,盛满了中国人的传统美德。事到如今,我对“碗”才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和体验:它不仅仅是盛饭的容器,更是中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