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燕子

我花了一整个早上的时间整理内务，将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做完这一切，走出房间透口气的时候看到有燕子在天井里飞来飞去。燕子，我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淡出了我的视野。
我仔细的观察着它们，就像在欣赏一件优雅的艺术品一样。它们不时地往房檐下飞，驻足在门头的电表上（那里有一小块平台）。渐渐的，我明白了，它们并不是在捕食，也不是在嬉戏，而是在寻找一个筑巢的地方。
我有些担心，它们万一真的把巢筑在电表上，大量的潮湿泥巴会不会弄坏电表？水分过多的话会不会导致触电？它们的脚是绝缘的，但是将巢筑在在电表上会不会还是一样？我有些奇怪：燕子不是冬去春来么？现在都已经夏天了，它们怎么才开始准备筑巢？它们是不是错过时节？
说到燕子，话可就多了。“燕”字由四个部件组成：廿、北、口、火。“廿”指雏燕从出壳到会飞所经历的二十天时间。“北”指“玄”。《说文》：“燕，玄鸟也。”“口”为为四合院平面形状，指家燕有营巢于民居的习性。“火”指气候暖和（春暖花开时节），也兼指南方。
汉子真有魅力，一个字就概括了燕子的所有习性。燕子也常飞入到诗里。杜甫《绝句》里有“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关于燕子最著名的诗句恐怕还是“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从最后两句诗里不难看出，燕子是典型的迁徙鸟，冬去春来。燕子繁殖结束后，幼鸟将跟随成鸟积聚成群，在第一次寒潮到来前南迁越冬。南迁到哪里呢？不是道广州，也不是到海南，它们将到很远很远的南半球去。
科学家曾在非洲发现了在过欧洲的燕子。燕子的迁徙很可能是跨越国界、跨越南北半球的。家燕有一个“怪癖”：它们总是在夜深人静、明月当空的夜晚迁飞，而且飞得很快，有时只能看见它们的影子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楚它的模样。
“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诗句很美，但很值得商榷。事实上，燕子有着惊人的记忆力，无论迁飞多远，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它们也能够靠着自己惊人的记忆力返回故乡。入错门对于它门而言是不大可能的，而且它才不管你是“王谢堂”还是“百姓家”。
燕子返回乡后的头一件大事，便是雌鸟和雄鸟共同建造自己的爱巢。有时是补补去年的旧巢，有时则新建一个。它们不断地用嘴衔来泥土、草茎、羽毛等，再混上自己的唾液。没多久，一个崭新的碗型的窝便出现在了屋檐下。
其实是我对燕子不了解，并不是它们错过了季节。燕子一般在4～7月繁殖，每年繁殖2窝，大多在5月至6月初和6月中旬至7月初。每窝产卵4～6枚，14～15天幼鸟出壳。雌雄共同孵卵，共同饲喂幼鸟。雏鸟约20天出飞，再喂5～6天，就可自己取食。
说道燕子就不得不提故乡，并不是因为“我那可爱的小燕子，可回了家门？”对燕子的记忆，我是从故乡开始的。记得小时候，村里房子的屋檐下总喜欢钉一个U形的马蹄铁，在上面放块小板子，这是为燕子筑巢准备的。
在故乡，在那些年，燕子总是很受欢迎。乡亲们总把燕子的入住视为吉祥、有福。奶奶曾告诉我，有口舌是非、爱吵闹的人家，燕子是不去住的。奶奶也告诉我，不能用手指燕子，否则是要长瘌痢头的。
那些岁月，燕子就是上宾，得到了各种各样的礼遇。为它搭巢，不干涉它的生活，甚至连用手指头指一下都不可以。尽管燕子窝下面的地上常常被弄得很脏，幼燕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人们也不在意。
现在房屋都翻新了，谁也不会再去为燕子打窝，人们也开始无法容忍地面被弄脏，更不喜欢一天到晚的吵吵嚷嚷，燕子不再是座上宾客。燕子备受冷落，再也找不到筑巢的屋檐，再也没有人们的袒护，于是它们悄悄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无家可归的燕子，忍饥挨饿、四处漂泊。因为没有家、没有食物，这些年来，燕子数量越来越少。十多年后再见燕子，虽然我也变得担心，但是还是希望它有个家。只要它愿意，就算是给我增添麻烦，我也会宽容它。

2012年5月28日
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