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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家的老屋坐落在松柏苍翠的山坳里,对面青山横卧,一条小溪从屋前流过,溪水流过了冬,淌过了夏,流去了多少岁月年华,却没流去老屋的惊人故事。老屋历史悠久,故事格外特别。我朦胧地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每天

我家的老屋坐落在松柏苍翠的山坳里,对面青山横卧,一条小溪从屋前流过,溪水流过了冬,淌过了夏,流去了多少岁月年华,却没流去老屋的惊人故事。
老屋历史悠久,故事格外特别。我朦胧地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每天早中晚,生产队的大人小孩在老屋前排着队,“讨”一勺映着人影的菜稀饭,然后三口两口地喝下去,又晃着枯瘦如柴的身躯怏怏离开。
有一次,我跟爷爷排在吃饭的队伍中,爷爷指着老屋说:“这老屋是哪朝哪代修建的,祖辈没有留下话,谁也不知道。”
的确,老屋是方圆几十里最老、最高档的房子。因为老屋是白墙、红瓦,柱子上雕有精致的龙凤,飞檐上刻有不同形态的飞禽和走兽,老屋左右和后面是低矮的瓦房,因而,老屋像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
老屋给人的感觉太老,墙壁有些脱落。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回家见生产队的食堂建在老屋里,就给队长说:“这屋太老了,该修一下,免得掉下瓦块把人伤了。”
几个社员赶忙围过来拍着胸膛说:“没问题,我们出力,只管吃顿饱饭就行。”队长皱着眉头,叹气地回答:“现在吃的都没有,哪有钱修房子。”
老屋没有修缮,还是原来的样子。老屋前面是无边的田野,有时,我站在老屋前,看着点缀着不同景色的田园——春天里的黄色菜花,夏季里的滚滚麦浪,秋天里的金色稻谷,冬季里的白色雪毯,还有那些忙碌的大人和追逐打闹的顽童,那场景,仿佛毕加索油画里的农舍。
农村土地承包后,各家各户比以往忙碌了许多,来老屋聊天的时间明显减少。但很快,老屋的人气又有了回升,因为我二弟当了村长,每天总有人来找他商量事情。最重要的是我家买了一台16吋的黑白电视机,虽然电视画面常因电压不稳出现扭曲,但还是吸引了院子里的不少人,每到晚上,老屋里聚集了几十人。到了夏天,母亲干脆把电视机搬到屋前的坝子上。从南斯拉夫战争片《桥》、《敌后武功队》、《霍元甲》,直把大家看得如痴如醉。老屋几乎成了院子里的免费放映室。后来,各家各户相继买了电视机,来看电视的人自然就少了,家里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母亲和二弟都不太适应,二弟商量母亲说换台彩电,母亲盘算了一会,半响才开口:“家里现在有钱,换就换吧!“
不几天,二弟就买回了一台彩电。刚开始一段时间,家里又有了往日的热闹,但多是来瞅几眼就回去看自家的黑白电视。不久,院子里的农户都买了彩电,串门看电视的习惯没有了,老屋又回到了原来的平静。
几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我大学毕业后在县城参加了工作。虽然每年也回家几次,但老屋留下的那份热闹、温馨,只能永远刻划在脑际上。
星转斗移,老屋依旧。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母亲的身体没以前硬朗,她把家里的事交给了二弟。二弟成家后有了孩子,一大家人挤在老屋旁新建的房子里的确有点窄。那天,二弟进县城和我商量把老屋整修一下,让母亲和已退休回家的父亲搬到老屋住。于是,我把省吃俭用的一点积蓄拿出来交给了二弟,反复叮嘱二弟只是粉刷一下墙壁和平整一下地面,千万别让工人损坏砖瓦,破坏建筑风格。
去年,二弟给我来电话,说有个外地客商出价一百万买老屋,母亲说老屋是祖宗留下的,就是一千万也不卖,谁要是卖,她就死在谁面前!因此,弟弟要我回去一趟。
第二天,我乘车赶回了老家,刚进门,几个陌生面孔立刻站了起来,有的给我递烟点火,有的递来名片,我坐下身子,正想问个究竟,一个高个子堆起笑脸蹲在我面前说:“李同志,上次我出价一百万买这栋老屋,我回去把情况给老板一说,老板骂我是猪脑子,所以,今天我只出价八十万,你看怎么样?”
“嗯!你让我想想。”我边说边站起了身,把目光移到二弟脸上,他像什么也没听见,低着头,一个劲地抽着烟。
我走出老屋门,院子里的陈大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前坝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的山,不一会,他指着对面的山凹说:“这老屋朝向好,对面山上的风水灵,所以,李家的人丁兴旺。”
陈大爷说着说着,眯起眼又看了一下对面的山,然后压低嗓门对几个年轻人说:“你们看看,李家大儿在县里工作,二儿当了村长,三儿在部队当了排长,说不准他家哪天还会出个大官!”他颤颤地走到我面前,把嘴附在我耳边,小声叮嘱:“李老大呀,这老屋卖不得,卖不得呀!”
我转身走进屋里,问几个陌生人:“你们买这老屋准备干什么?”
高个子先是一楞,继而笑着回答:“如果当地政府允许,我们就搞旅游开发,若是不允许,我们就把这些建筑材料撤走。”
“撤走?你们的老板喜欢做亏本生意?”
“不,路有路道,商有商道,这得看怎样去发挥商品的效益。”
“哦!”我边应声,边思索,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问号。
屋里烟雾缭绕,屋外人声嚷嚷。我给每个陌生人递上一支烟,然后说:“我决定不卖这老屋了!”
顿时,几个陌生人直勾勾地看着我,一时接不上话来。过了片刻,高个子拉着我的手说:“我再加十万,你看行不行?”
“不行!”我的语气非常肯定。
“就给你一百万,可以了吧?”高个子的语调明显高了几度。
“也不行!”我连连摇头。
几个陌生人走后,院子里的人把我围了起来,有的说我傻,老屋又不是什么宝贝,一百万还不卖;有的说老屋是院子的风水集中地,卖了,整个院子的人就会倒霉。此刻,站在门外的陈大爷高声说:“李老大做得对,这老屋不仅占风水,而且占大风水,说不定这老屋里藏有什么宝贝!”
晚上,我们一家子坐在一起,二弟一言不发,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很不满意我的决定。此时,母亲打破了大家的沉闷:“我赞成老大的意见,不管怎样,这老屋不能败在我们手里!再说,钱,只要够生活就行,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们三兄弟我一点也不担心,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和你们爸,因为他有退休工资。”母亲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说:“人啦,就像山上的草,发芽、开花、结果,眼一闭,没了。所以,不要把钱看得过重。有的人啦,为了钱去坐牢,还有被枪决的,发不算哟!”
母亲一说完,就把目光投向了我,我见父亲一声不吭,就亮出了自己的观点:“妈说的在理,但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把老屋的修建年代搞清楚。回家前,我找了文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