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了

(1)
杏花的老公到南方打工，一走就是三年，他本来说，等院子里的柿子红了的时候就回来，可是三年了，他也没回来，只寄回了六万多元，还有一条珍珠项链。杏花很想老公，本来嘛，新婚蜜月还没度完，他就和村里的几个小伙子一起到东南沿海打工去了。牛娃，狗娃，玉堂和树生四个是堂兄弟，关系亲密地很，组成一个小包工队，搞装修。玉堂来电话说，他们现在鸟枪换炮，己经拥有电锯、万能木工车床、切割机、风机等装备，订单都排到年底了，所以不能回来，趁现在年轻又有活儿，多挣点钱，明年一定回来，给她盖一座二层的小洋楼。家里装了电话，和玉堂打电话很方便。但杏花和玉堂不常通话，长途电话很贵，还没说几句就要好几块钱，手机还要漫游费。杏花骂电信移动商，暴利把他们肚子都撑破了，也不怕撑死。玉堂说，那不怕，有二奶和小蜜、情人帮着花钱呢。杏花警告：“你要是养个二奶，就不要回来。”说了这话，杏花觉得不对，他有了二奶，还会想回来吗？小狐狸精多迷人？白白嫩嫩，风情万种，会说会唱会跳舞。难道自己守活寡？杏花很想去找老公，和他生活在一起。但是，杏花长这么大，只到市里打过几年工，没出过远门，连火车都没坐过。杏花村到市里不过二十多里山路，有几辆中巴跑这条线。杏花常回味蜜月生活，感到那么地甜蜜，夜间被男人搂在怀里，那滋味儿真好。玉堂对自己也很体贴，在市里装修，每次回家，都给她买一包凤翅、凤爪给她吃。城里人真会起名儿，明明是鸡爪鸡翅，却说是凤翅凤爪。鸡翅鸡爪虽然没多少肉可啃，却很有味儿。杏花啃了就给虎头，虎头兴奋得直摇尾巴。
杏花村现在一个青壮男人也没有，都出去打工了，只有老汉老婆婆和娃儿们。玉堂的妹妹玉兰常回娘家来，妹夫也外出打工了，他去了北京，在一家建筑公司工地打工，奥运工程，干得是架子工。杏花有时也到小姑子家去，二人年龄差不多，杏花和她同岁，两人很说得来。两家也不远，只有十几里路。晚上俩人搂在一起睡，有说不完的活儿。
现在退耕还林，坡地都种上了核桃树、苹果树、板栗树，杏花的公公除了管理果树，还在果园里养了二十多只小尾寒羊，五百多只芦花鸡。他和婆婆住在果园里，公婆都五十多岁，除了务果园养羊养鸡，还要种几亩滩地。杏花每天到果园帮公公干些活儿，坐汽车把鸡蛋弄到城里去卖。也和公婆下地锄草，撤化肥，收割，喂鸡，收鸡蛋。她家种了二亩小麦，一亩苞米，除了自家人吃喂鸡儿，也没多少余粮了。核桃树要八、九年才能挂果，苹果和板栗才挂果，产量不高，卖不了几个钱，但柴鸡蛋价钱很好，一年下来，加上公鸡和淘汰的母鸡，能卖六、七千元，再卖十几只羊，加上卖花椒，卖头猪，收入一万多元。全家人一年花销三千多元，加上玉堂寄回来的钱，一年下来能存二万多元。
杏花是村里最俊俏的新媳妇儿，才二十五岁。她也进城打过几年工，是在餐馆端盘子，学会了上网。进城卖鸡蛋时，卖了鸡蛋，就进网吧给玉堂发个电子邮件，她初中毕业，也有点文化。在地摊上买了几本盗版的金庸武侠小说，闲时读一读。盗版武侠小说十元钱三本，比在书店买正版的便宜几倍。只是错别字儿太多，章节也不全，印刷、装订质量也差。
杏花的公公麻老汉，承包了酸枣沟小流域，签了七十年的合同。这条沟也不宽，只有一百多米，两面山坡，他年年清明、冬至前栽树，己经栽了上千棵果树，一半儿是核桃树，是新疆大核桃，早熟品种，皮薄个大不夹瓤，含油量高，鲜食很香。不过，才栽上三年，要五六年后才能挂果。苹果是红富士，板栗是京红。这条沟的沟底，有一口山泉，水量不大，但足够一家人生活及栽树用水了。沟的中间是小溪，夏天下了大雨，水流有一米多宽，平时只有一股细细的水流。小溪两岸，是比较平坦的农田，种得是小麦、玉米和五谷杂粮，地边上栽着大红袍花椒树，一年也能摘二百多斤干椒。农闲时，老汉就从沟外用架子车拉来石头，垒起堤坝，给小溪留了五米多宽的河道，保证洪水能顺畅地排泄。这土条沟也没多深，只有一千多米。
杏花家在杏花村村头，三间上房，三间厢房，小院里有棵柿子树，脸盆那么粗，是小柿子，圆圆的，比鸡蛋小点儿，但很甜。公婆住在上房，杏花和玉堂住厢房。不过，玉堂外出打工，只有杏花住在家里。好在离酸枣沟也不远，走路也只要十几分钟。隔壁住的是玉珍嫂和她的二个孩子，婆婆，玉珍嫂的老公和公公也外出打工不在家。晚上没事儿，玉珍嫂就会过来，和杏花边说话儿边做针线活儿边看电视。玉珍三十五、六岁，中等个儿，比较胖，胸前高耸着一对大奶子。玉珍公公和老公，在本市一家石碴场打工，公公是守夜看场，晚上值班，早晨骑摩托车回家，她老公是开装载机的，早晨去晚上回来。老公是复员军人，坦克兵。家里有台小四轮拖拉机，杏花公公耕地时都是请玉珍老公代耕，耕种一亩五十元。
杏花家喂了二头猪，建有一口沼气池，所以也不用砍柴，烧水煮饭都用沼气。杏花和玉珍嫂常一块儿采猪草，一块儿上街卖鸡蛋。玉珍家养了四头猪，十几只鸡，还有一条母狗，生的狗娃给了杏花一只，其它的到街上卖了。杏花要了一只小公狗，虎头虎脑的，看家护院是好样儿的。它很喜欢主人抚摸它的头，给它洗澡。杏花吃馍，会给它一只，吃面给它也煮一碗，它和主人吃一样的饭。只是主人家很少吃肉，没有骨头啃。杏花给它起了个名儿，叫虎头。虎头会捉老鼠，也吃老鼠，这是它跟邻居家的小花猫学的。
深秋的时候，院子里的柿子树上的柿子红了，树叶经霜一打，也变得火红。但是，玉堂没回来，他忘了说过柿红了时就回来的话？也许，玉堂真得有了二奶，所以舍不得回家？玉珍笑道：“你别胡思乱想，人家有钱有势的人才养二奶，玉堂不过是个打工仔，谁给他当二奶，图他啥哩？”
杏花和玉珍嫂到山坡上割蒿草，冬天烧炕用。玉堂手很巧，接受知识也快。她家的火炕是最新式的，冬天不用单烧炕，做三顿饭时也把炕烧热了，炕和锅台隔墙连在一起的。另有一个灶台是春夏秋天用的，不和炕连在一起，是抽风灶，很省柴。冬天沼气池产气不足，还是要烧柴的。厨房墙和灶台都贴了白瓷砖，还有台换气扇，厨房很干净。杏花性格很温柔，有点内向，对公婆很孝顺，公婆对她也很好，一家人合合睦睦。
（２）
麻玉堂和他的堂兄弟在深圳市搞家庭装修，因为干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