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右眼

铜镜里的那双眸子，镶嵌在一张阔脸上。胖子左眼大，右眼小。
左眼转了转，对右眼颇为感叹地说：“啧啧！瞧他的脸，配上咱哥俩，算是烧高香了！”说着，两只眼睛，均睁得大大的，像探照灯一样，射出了两束光。
胖子很有身份。素常，很少说话，看他双眸，就猜想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平时，胖子的眼睛，似睁非睁，很煞风景的。这不，阔脸颤抖了一下，好像说，你照照镜子，看我是个啥模样！
左眼睁开了，那束光，光明正大，阔脸很得意。阔脸很想对说右眼说，你应该以左眼为榜样，规规矩矩的，别整事，别白当一回眼睛？！
谁知，右眼不肯听话，我行我素。胖子包庇他，溺爱他。左眼气不打一处来，非要跟右眼分道扬镳不可。
胖子表面上很严肃，做事也很诡秘。如果看他左眼，又大又亮，使用频率高，没用几年，就坐上了局座。在局里，透过他左眼，准认为他是个青官。他部里，有个科员，拿了回扣，满打满算，没过3000元，差点叫他整个半死。要不是那科员退了款，又搭上两瓶茅台酒，外加两条玉溪香烟，这事还不算完呢。不过，他算领略胖子的右眼……
那天傍晚，胖主人家来了个瘦子，拎个包。看架势，俩人很熟，谈得很投机，瘦子老是说：“局座，这事办妥，我不会亏待你的！”说着，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这时，左眼瞪得大大的，看那瞳孔，好像喷出两股火焰，非要跟胖子理论一番。
右眼跟左眼正相反，则是另副模样，一副贪婪爱昧的光，叫人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面很旧的铜镜，像出土文物似的。胖子举止，尽收那面铜镜里。
据说，这面铜镜，有一千多年历史。不是祖传的，是他人给送来的。
左眼右眼同时出现在铜镜上，映出的是两个模样：一个正义凛然，一个贪得无厌；一个严严肃肃，一个嬉皮笑脸。两种光束像变魔术似的，搞得胖子乱了方寸。伸出的手，缩出去，又伸出来，反复多次。
可胖子非常喜欢右眼，从心眼里烦左眼。他看了瘦子一下，故意闭上了左眼。
这下子，成了右眼的天下了，他可以为所欲为了。贪婪的目光，来回变幻着，好像说，钱还扎手吗？你的存折才7位数，据8位数还差一截呢？
胖子终于接过瘦子的贿赂。
当瘦子走后，胖主人才睁开了左眼。
右眼用挑衅的目光在铜镜里来回闪动。
左眼很想说，不要太得意了，迟早会得白内障的。
右眼反驳说：“你才得白内障呢？”
这天，胖子约了一位女人，如花似玉。不用问，跟他是啥关系了！
那女人尖着嗓子喊：“你左眼咋这么难看呀！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胖子举头看了看铜镜，果真如此。
为讨好那位女子，故意闭上了左眼，开启右眼。那女人随口丢下一句：“嗯！这还差不多！”铜镜里的右眼，色迷迷的，一副媚态。很讨那女人喜欢。
正赶这时，左眼却像灯泡一样亮了起来，刺得右眼直眨巴。
胖子赶忙掏出手娟，不住地擦着右眼。待他睁开时，不知为什么，竟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一个镜头又一个镜头……
“咋回事？咋回事？”
时间久了，是神经作用，还是右眼过力了，竟然散光了。
“啊！咋会是这样？”胖子疑惑不解，小声嘀咕着。
原来是他的右眼，竟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铜镜的两只眼睛，左边大，右边小，难道是娘胎带来的？
胖子摇了摇头。否认。
小时候的照片，他长着一双纯纯正正明明亮亮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