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宝

自从老孙头买了一头水牛之后，那是悉心照料，关怀备至。然而，老孙头养水牛的方法，令全村人不齿，因为老孙头不按常规出牌。几乎全村、全乡的农民，祖祖辈辈都是按传统的方法养水牛的。如果真有更好方法，那不早就推广了？还轮得到老孙头当领路人？要文化没文化，要口才没口才，要长相没长相。要说行为怪异，那倒是全村第一。
老孙头第一个怪异行为是：每天早晨起来给水牛刷牙。用一把旧鞋刷子，里里外外地刷。他说，这样可以让水牛口腔清新，吃嘛嘛香。
村里老辈人说，俺们一辈子也没有刷过牙，不也吃嘛嘛香吗？小辈人说，如果刷牙前挤点儿冷酸灵牙膏，那牙膏厂不倒闭才怪。
老孙头的第二个怪异的行为是：给水牛梳洗打扮。眼角没有眼屎，鼻孔没有鼻屎，额前有片刘海儿，尾梢有条小辫儿，一身毛发光泽顺溜。靓丽光彩得简直让村里最爱美的姑娘都感到惭愧。
老孙头家的水牛是头母牛。他说打扮漂亮的目的是为了给她到外边找一个好对象。
不到半个月，便找了一个极其彪悍健壮的对象，怀了孕。三个多月时，老孙头一摸，乐了，还是双胞胎！
四个多月时，老孙头家的水牛一点精神也没有，不像是什么妊娠反应。
兽医一瞧一摸，说一个大一个小；一个硬一个软。那个又小又硬的可能是个死胎。
又观察了几天，兽医做出结论说，又小又硬的不是死胎，是个宝贝，医学上叫“结石”；民间里叫“牛宝”。还说牛宝大约有250克左右，是稀有的名贵药材，一克牛宝一克黄金呢。
消息传到村里，一片惊呼。都说老孙头成了精，养水牛能养出牛宝来。纷纷把自家的水牛交给老孙头来放养。老孙头乐呵呵地，来者不拒。
在城里打工的儿子回来，建议老孙头把牛杀了，把牛宝卖了。老孙头不同意，说水牛肚子里还有个牛犊子，怎么忍心？更何况他与水牛的感情日渐深厚，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了牛宝而杀牛害命。
老孙头住的这个村在江边，江的中心有一个三角状的小岛。老孙头发现这个岛上的草比村上的草肥美，于是天天赶着水牛到岛上吃草，不久，被放养的水牛个个毛色油亮，老孙头家的水牛“孕妇”，更是精气神十足。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老孙头家的水牛终于生下了一个健壮的小牛犊。再仔细一摸，水牛肚子里的“牛宝”居然没了，甚是奇怪。
兽医解释说，村里的是红土地，而江中小岛是黄土、黑土和沙土的混合地，常吃混合土地上长的草有助于消除结石，所以结石也就变小了，变没了。
村里人一听，老孙头不但没有养出牛宝，还把自家已经长出的牛宝也弄没了，一些村民便把自家的水牛牵回去圈养了。
每天早晨，只要老孙头家的水牛一声哞叫，全村的水牛都像听到了号令，那几头被圈养的水牛，大眼一瞪，破栏而出！跟着大部队一起过江，朝小岛游去，那阵势浩浩荡荡，势不可挡！
几年过去了。村里的水牛除了干农活有使不完力气外，再也没有听说谁家水牛的肚子里长出什么“牛宝”来。而村民的生活，大都过得淳朴而满足。

2011－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