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大传说到《山楂树之恋》

张艺谋拍过一个片子《红高粱》，讲的是“我”爷爷奶奶的爱情故事；后来又拍了一个片子，干脆起名就叫《我的父亲、母亲》；现在是拍了一部《山楂树之恋》就有些让人伤心，但对70后80后来说，这片子还算新鲜，起码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父辈有过怎样的爱情往事。张艺谋毕竟是中国人，从这三部片子看，张艺谋还是在宣扬我们先人最崇高的爱情理想，这就是坚贞。为什么说我们先人的爱情理想是坚贞，这要从我们广泛流传的四大民间传说说起。2006年5月四大民间传说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表明四大民间传说的深入人心，影响之大，对国人精神熏陶所起的不可低估的作用。
先从传说最久远的《孟姜女》说起，这传说从春秋战国时就有了。孟姜女对爱情的坚贞也经历了几千年时间的洗礼。孟姜女一生在爱情问题上遇到了三次考验，孟姜女都给出了发人深省的答案。第一次考验是丈夫万喜良被抓伕到北方筑造长城日思夜念的考验；孟姜女毅然做出了千里送寒衣的壮举。第二个考验是得知丈夫已病累而死何去何从的考验；孟姜女用她痛彻心肺的哭声哭倒了一片长城，用咬破中指滴血能否渗入骨头的方法认出自己丈夫的尸骨。第三个考验是面对秦始皇的威逼利诱，是委身为秦始皇安享荣华富贵，还是坚贞的忠于自己的爱情，孟姜女机智的让秦始皇厚葬自己的丈夫后，投海自尽，让人不禁感叹唏嘘，好一烈女！据说，后人为孟姜女修的庙里，有宋代文天祥拟的对联：“秦皇安在哉万里长城筑怨，姜女未亡也千秋片石铭贞”。说明这传说之所以流传至今而不衰的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一个“贞”字，一个从肉体到心灵的完美的“贞”。
再说《牛郎织女》的传说，这虽说沾到的仙气很重，并且形成了七夕这一个民族的特别节日，引得古今的诗人唱家大放厥词。汉代无名氏在《古诗十九首》里叹惋道：“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这是何等的煎熬！这又是怎样的考验！难怪秦观在《鹊桥仙》里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就是在这首词里，秦观似乎看出了这传说的价值：“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说明，对爱情的坚贞仍是这一传说的意义所在。试想，一年之间只见一次面而又能做到对爱情的忠贞不渝而“两情久长”，虽说是神仙，也是难能可贵的。
说到《梁祝传说》，可能是四大传说里面最具世界影响力的了。也被许许多多的艺术形式所表现，并被不断翻新。研究的学者也层出不穷，各种版本各种源头被挖掘出来，其中的浪漫情愫被人们广为传颂，人们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同窗共读，同室而寝、十八相送、山伯访友、哭灵、投坟、化蝶这感人肺腑的情节。可以说，《梁祝传说》的文学性之强，诗意之浓厚是无可厚非的，难怪被音乐家写成小提琴协奏曲。一对生死与共的同学、朋友、恋人，三种身份集于一身。在这里，我们的先人在传播这个故事的时候，不但把爱情的坚贞让这个故事承载了起来，而且把同学的相知、朋友的友爱也融进了这个故事。如果爱情里有更重的相知与友爱，那爱情岂能不坚如磐石，又美如蝴蝶，让人心醉。台湾歌手刘若英在《蝴蝶》里唱道，“我也愿意因感动生死相许”。
前不久，中央军委副主席郭伯雄率中国高级军事代表团去朝鲜，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参战60周年。朝鲜最高领导人同代表团一起观看朝鲜排演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使这个传说又有了政治的色彩与意义。
最后说说《白蛇传》，虽流传的时代不算久远，但影响也不小，1952年，毛泽东主席就陪同蒙古人民共和国领导人泽登巴尔，在怀仁堂观看过同名越剧的演出。在这个传说中，爱情的坚贞表现在白素贞一次次对爱情的捍卫上，法海这个“第三者”一次一次破坏白素贞的爱情，白素贞一次又一次奋起保卫和拯救。从盗仙草到跪上金山寺哀求法海放了许仙，再到怒而水漫金山寺，最后自愿走进雷锋塔。虽然他们一家的最后团聚是他们儿子徐士麟考中状元祭塔的结果。但不能不说是白素贞这种斗争方式的最后胜利。这个传说最具反抗意识，也最具人情意味，除了为爱情的坚贞而斗争外，它还告诉人们，“善良是一个民族的唯一语言”。
不管怎么说，中华民族的爱情理想就是坚贞，这是一条主流。再从张艺谋的三个片子看，爱情的坚贞更趋于理性，也更人性化。静秋就没有去为老三殉情。爱的坚贞升华到了一个精神层面上，而不再是精神与肉体的共同承担，让深爱静秋的老三用日记“等你一辈子”来诠释坚贞，而不是让静秋也一病不起或死去来说明，所以这样的坚贞才更美，也更合乎人性，更生活化。它显化了四大传说中为对方着想的思想，弱化了梁祝式的双双而死的惨烈结局。
我常常想，梁祝最后的结局完全是人们传说过程中的文学想象。现实的情况极有可能是另外一回事。也许是他们各自成家后某一天在路上遇见笑谈时的各种假设。后人穿凿附会，弄成这一传说的吧。不管怎么说，四大传说所宣扬的爱情的坚贞是美好的。有这样一种精神也是极其珍贵的。但若论到生命，为心爱的人活着也是一条不错的选择。真正的坚贞乃是对生活的信念。到张艺谋的《山楂树之恋》这个思想好像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了。